Dear Chan
你好嗎
保持一貫以來寫信的開頭
因為當時第一次給妳回信的我
很喜歡聽 Dear Jane
這個原因告訴過妳
十年過去了 我還記得
也記得那一首
是「別說話 」
今天自己一個人在找場地的時候
突然想起來一個地方
初中的時候 每次午休時間
我都會把妳拖到一個很隱密的後樓梯
在那裡消磨時間
那時候我還沒愛上睡覺
精力充沛 喜歡到處跑
叛逆異常 做事也不計後果
那個樓底很高的後樓梯
有廚房的油煙味
也有隔壁教師宿舍的居民味
在那裡唱歌給妳聽
吃泡麵 吃雪糕 吃零食 喝飲料
聽妳說看了什麼書和電影
然後喋喋不休地說著我的小煩惱
那裡望出去是附近寫字樓的背面
總能看到出來透氣的OL和清潔工
我還蠻喜歡那個地方的呀
每次跟妳說 今天的天氣好初中
其實我都是在想那個樓梯
不過已經拆了
發現蠻有趣的一件事
成年之後的勇氣
是要問小時候借的
今天天氣很好
塞著耳機
想起來在英國的最後一個夏天
一整個七月的任性
曬黑的皮膚
到現在還留著陽光的痕跡
在海邊坐觀光巴士
坐在二樓敞篷 吹著海風
冷到發抖
走在曲折的懸崖邊上
那時候背下來的景象
都還在腦子裡
其實我每天都活在回憶裡
有時候在那段回憶裡
有時候在這段回憶裡
陽光下海水的味道
好喜歡
是和自由同步的味道
習慣了告別之後
覺得人和地方一樣
經過了
去過了
覺得很美好
不一定要住在那
對吧
每一個生活久了的地方
都會讓人想逃離
就像我在一個黑暗的房間裡
一直待著
來了一個幫我拉開窗簾
讓我看到外面天還沒黑的人
可我不能一直依賴下去
以後要做自己拉開窗簾的人
矛盾 善變 迷 愛逗弄人
原來她感覺到的我是這樣
聊了一夜
覺得
我們每個人的矛盾
就像我們想成為出色的馴獸師
馴服自己內心那隻小野獸
又想成為無拘無束的小野獸
被釋放 自由地玩耍嬉戲
世界上真正能做到從心的人很少
自己是被自己困住的
因為了解
知道怎樣的枷鎖最有效
因為了解那個枷鎖
也知道如何掙脫
但我沒有邁出那一步
只是僵持著
一個夢
睡得迷迷糊糊
接了一通視頻
低聲呢喃
我聽不清
重複了好幾遍也聽不清
最後不說了
只給我看了一個畫面
好大的一場雨
雨水的密集程度
讓眼前白茫茫一片
從雨聲可以聽出來
下落的密度 速度 和強度
上一次遇到這樣大的雨
是在回倫敦的火車上
上一次遇到這樣的溫度的大雨
是公投脫歐的那天
從學校搭overground回家
到了Hoxton
出來的時候被困在了站內
想著
天為什麼哭了呢
因為那不像是一場雨
而是一次哭泣
想把攀岩的活動改成玩水
一個夢
夢裡預言最罕見的板塊撞擊
將引發海嘯
難逃一死
來到了海邊
只剩下很少的人類在沙灘上
毫不知情 砌著沙雕
感覺到輕微的地面震動
一回頭
海平面是柚紅色的夕陽
連成了一條線
海嘯起於海平面
望了最後一眼
轉回來 背對著海
等待海水的衝擊和淹沒
人類最難逃脫的負面情緒是
對自己的譴責
If you dont like who you are right now
Be the change you want to see
Forget about the rules
Suffer the pain
And wait
Self Alienation
Is an abuse
Applied to self by self
All the confusion
Start from self
一句夢話
你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也是潛意識裡的思念
因為
我不敢把最愛的人放在身邊
眼睛是不是有個開關壞掉了
每個人都是脆弱的
然而每個人都要讓自己看起來堅強
日記裡最早記載了對水母的喜愛
是一個男人的自殺方式
他用7天毀了自己的生命
最後一幕
他泡在冷冷的冰水裡
讓水母咬傷自己
水母是世界上最致命的生物
一個夢
去了海邊碼頭的一個遊樂場
保留著一個古老的機動遊戲
以煙花作為動力
一次煙花
可以帶動一次噴射
半空中就會噴出五架載人飛行器
做自由落體
落入水中
沿著遊樂場繞一圈
到了少人的那一端
是自殺集中營
一個指引者在岸上
指導水中的自殺者
自殺者們兩個成一對
背靠著背 手肘勾在一起
頭向後仰著
錯開搭在彼此肩上
跟隨指令朝幾個方向踢水
改變水流
以自殺者 為中心
形成了巨大的漩渦
看著一對對自殺者沈入海底
據說
在這個漩渦中
水性越好的人死得越快
好奇問了一下指引者
要是有一個人落單了
不就沒法參與了
他說
為了每個人死的時候
不是孤零零的
自殺者們會在死前共住一個星期
而最後他們都會遇到一個情投意合的死亡伴侶
呀 怎麼會那麼巧呀
掌聲下的一束紅玫瑰
站在角落裡的向日葵
音迷的話題
能被看到的討好
都是裝出來的喜歡
戒指
拿起來
又放下了
自卑而又驕傲的人
需要一個下馬威
不然
靈氣會怠滅
那張氣鼓鼓寫著不甘心的臉
很可愛
找到了離家最近的那片海
距離海邊的臺架很近很近
有陽光 微風 鳥鳴 犬吠
生活簡單的時候
是可以很簡單的呀
而複雜起來
我們也忘了簡單是什麼
因為看不見
安安靜靜的空間裡
看盡了這個世界的熱鬧
原來是這種感覺呀
生命的本質是孤獨
至少我的是
我害怕回國過年
我害怕要去那個地方
年三十
注定是在吵鬧中度過
親戚
就像是仗著血液裡的那一點點相似
就無法割斷的聯繫
看著他們貪婪的嘴臉
像水蛭賴在身上
榨取養分
生怕錯過最後一滴血
擦嘴的時候
還不忘數落兩句
怕你下次給的不夠
不用照鏡子
也能感受到
那時候我的眼神
估計是冰冷的 沒有一絲溫度
但我不會恨
恨這種情緒過於強烈
看著他們毫不掩飾
慾望 貪婪 愚蠢 狠毒 勾心鬥角
心想
我真的跟他們有血緣嗎
那我和他們是一樣的嗎
那我是真的沒有高尚到哪裡去嗎
我也是這樣的嗎
我也會成為這樣的人嗎
只是我還沒意識到嗎
我可以和他們沒有任何聯繫嗎
塞著耳機
還是聽得到不堪入耳的話語
臨時築起的外殼 一再被侵入破壞
然後慌亂地再築起
幸虧
今年不用回去
坐下來連十分鐘的平靜都無法維持的人們
為什麼還要再見
在一個叫Smartno的小鎮上
只有幾戶人家
一條從頭走到尾也不過一百米的街貫穿鎮子
他們就這樣生活在山裡
很少有車輛出入往來
山上種著茶樹
養著豬
民宿的主人給我提供早餐
都會特別說明
是自己養的豬做的火腿
是自己種的果樹熬的果醬
這不就像是小森裡的生活嗎
每天最先要關心和感知的是天氣的變化
他們可以清楚告訴我
什麼時候開始會有很強的山風
哪個月份開始降雨
一場雨
會持續多久呢
在老房子裡
有暖爐
有木的窗欄
窗邊
放置著甜甜的橙子乾和肉桂
肉桂橙子味
是Smartno的冬天
室內暖暖的味道
還有可怕的山風
可以吹著人走的山風
好像會把太陽也吹走的山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