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地圖
標了星星的地方很多
想在那生活定居的地方也很多
然而
想死在那的地方
目前
只有一個
冰島
夏天又來了
我不能在夏天死去
理想中
死亡的樣子
是雪白的
是冰冷的
大家都以為
把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上
就是愛
一個夢
夢裡去了一個貌似是荷蘭的地方
有幾個朋友來玩 就約見吃飯
點了一份冰鎮生魚眼
和一份生青蛙頭刺身
青蛙頭刺身 是一隻隻青蛙整齊排列在碗裡
頭骨已經去除
只要夾起來一口咬掉頭就好
因為它們反射神經還起作用
夾起來和咬下去的時候
青蛙還是一跳一跳的
冰鎮生魚眼 漏單了 等了很久
地板很油膩
走在上面鞋子感覺到滑溜溜的吸力
催完單
兩個侍應就端了一個大盤子
盤子上放著兩個魚眼已剔除
血淋淋的魚頭
旁邊一個玻璃杯裡
放著一個用許多生魚眼凍成的冰球
Bon appétit
你永遠不會知道
街上有些人
突然停下來
是為了看什麼
例如我
就常常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
定在一個地方
只為了觀察
和用全身心去感受記下
那裡當時
一些
難以描述的氛圍
路過的人都用詭異的眼神
打量我
駐足. 停步.
這個畫面怎樣才會比較和諧
不顯突兀
回到家
在地毯上翻著高中的日記
眾多回憶裡
一直避免翻閱的部份
最近常常夢到高中
或許我的許多恐懼
或許那些對自我的厭倦
都始於那個時期吧
「妳太獨立了我好心疼」
「我喜歡妳的不羈和灑脫」
「妳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都是同一個女生對我說的
一直努力
讓自己不要依賴
任何人
因為
獨行俠比較酷
因為
依賴被剝離的那一刻
太痛了
死亡的氣味？
不朽的氣味？
第一次聞到是在巴斯
說是耶穌誕生之時
被作為禮物送給瑪麗亞
黃金沒藥乳香
第二次聞到是在梵蒂岡
地下室的墓區
走在那裡感覺氣壓很低
飄忽
隨時可以暈過去
也是這陣味道一直在喚醒我
嗯？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突然聞到
一種被死亡挾持的味道
我在電話這頭靜靜聽著
然後心裡想著
嗯我前幾天也夢到過
你跟我說
發生了不好的事
你說哭不出來
夢裡我很無助
記憶大腦神智靈魂
到底是飄忽不定的
你說不清楚是否有靈魂存在
為何存在
但聽起來
就是惡魔把她的靈魂箝制
不肯釋放
讓她感到不自由
我們也痛苦
還能清楚記得的時候
就好好珍惜吧
所以我說
如果有一天
我開始忘記很多重要的事
在我傷到更多人之前
把我帶去冰島
讓我凍死在那裡吧
五月的陽光
還是有些冷
出門的時候
清潔阿姨就跟我說
妳這樣穿會不太夠喔
笑笑說沒關係啊我多數時間在室內
坐在雙層巴士的上層
靠窗的位置
車一開動
街邊的樹枝就劈哩啪啦打在車窗上
斑駁樹影也打在我的臉上
逛到一家Bakery
點了一份Croissant 一杯Hot Choc
坐在室外陽光和煦
英國就是一個能讓我隨時平靜下來
隨便逛逛也感到開心的地方
六年的生活融入血液
在這個城市裡
同時活得像個旅者和resident
最近Tate Modern 門口
每一個彈吉他唱情歌的長髮小哥哥
都好喜歡
離開之後
估計會因為思念
一口好吃的Baguette
一杯好喝的Flat white
一份清新可口的沙拉
而躺在床上流淚吧
不想離開這裡
眼睛記錄下的一切
都會在日後想念的時候
變成夢境
一個夢
夢裡回到高中時代
全班人搭上大巴準備去一個兩天一夜的郊遊
我一個人坐在窗邊 旁邊的位置空著
突然我的包包裡
被塞進了一個粉色的dildo
轉頭一看是一個女生
對著我嘴角斜斜地笑
搭到半路
她坐到我身邊 開始親吻我
我問她
妳不是從來不會喜歡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嗎
她說
嗯 但剛剛突然想對妳做些甚麼
一個急剎車
dildo從包包裡摔了出來 掉到地上
沾了很多毛髮和灰塵
有人撿起來 還給我們
緊接著的場景
就跳到了機場
我
在買防曬霜 和瘋狂地吃豬油飯
而且還發明了用豬油飯當作配菜
送白飯的吃法
嗯 吃飯配飯來下飯
做了個夢
在夢裡不停找工具
想做蜂蜜海綿蛋糕
最討厭做蛋糕了
所有模具打蛋器都是東拼西湊
還是不全
最後
被用了很久的抹布
那陣黴菌滿佈的味道
燻醒了
蛋糕這種東西
想吃的話
還是去買吧
時間如果可以靜止
漫步 發呆 晃蕩 等待
有時候覺得世界都被隔絕了
只有這個共同分享的小空間
是真實存在的
一不小心還會彷彿聞到熟悉的氣味
朋友問我
是不是寧願
心裡不要住著一個人
也不是吧
至少這樣
顏色 氣味 食物 地方
都有了意義
最近在吃的方面有些清心寡慾
飲食習慣也在往高纖維低油少鹽的方向發展
早上起來吃一個swiss muesli pudding
從好看的玻璃罐裡 挖來吃
也試著過一個極簡生活
看看是不是有很多東西都是不需要的
最近天氣轉涼 陰陰的
古老的建築在這樣的天氣裡
顯得更有韻味
突然思考起過去的生活是以一種怎樣的形式
影響著我
又將怎樣影響下去
會覺得過去三個月在國內的生活像是不存在
我像是從未離開過英國
是喔 你沒有切身經歷過我所經歷的
你是無法想像這一切
Nigel 說的很多話
會突然在生活中浮現出來
例如最近就猛然想起他說過
你是一個敏感度全開的machine
行駛在高速路上
是煞不下車來的
wide open all my sensation
這恰恰也是我最近想做的事
去把不想忘記的所有事物
take in
最近家裡的味道
有點像回到了剛來英國的那會兒
大概是因為我決定這幾個月都不煮中餐了
食材都是牛肉 黃油 番茄 芝士為主
廚房就是這些食材的混合香氣
早上泡了一壺焙 茶
聞起來有麥子的清香
但我還是不太喜歡焙茶喝起來像包著的口感
每年3.8釐米的遠離
如果只是一點點
不太容易被察覺的
一切與去年一樣
一切又怎麼可能會是一樣的呢
等到有一天
夜空中也看不到月亮的蹤跡
驚嘆一下
人們也會開始習慣
或許
地球本來就是沒有月亮的
有一副隔音很好的耳機
減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我是真的聽不到
可以不回應
每一個步伐
開始到結束
只聽得到身體的聲音
類似心跳的共鳴
冷漠 不是故意的
看著面前這個人
張唇啟齒
我只是懶得伸手
把耳機取下來
肯好好給自己煮飯
說明妳好了
這次睡了整整兩個白天
還好 不是一個星期
打開食譜
開始幻想幾種食材搭配在一起會是什麼味道
這裡加點椰奶還是鮮奶好
什麼情緒都是會過去的
燒好水 丟了個茶包
看茶色漸漸溢滿玻璃杯
在窗邊發發呆
此刻我只想一個人發發呆
然而還是有電話打進來
我只想一個人啊
現在
或許要用一生
去學習
分清以後每一個微風 日落 月亮
都和年少時不再相同
我懂
可是我沒辦法控制情緒
負面的情緒一下子壓了過來
窒息
夢裡 收到一條短信
朋友說
對著天空呼氣
會形成雲
語速平緩地和人交談著
突然一個瞬間
我彷彿看見自己
一個人在一個小小的房間裡
密閉的空間
光線不算很充足
嗯 那也算是一種安心的感覺
我想趕快結束眼前的對話
躲起來
逃開
逃到一個沒有人看得見聽得見我的地方
只想一個人
除了逃開和不安的心情很迫切
其餘一切正常
想逃離一個地方
瘋狂瘋狂
想逃離這個地方
或許是想逃離自己
不在這裡
才是自己
喝著西米露的時候
我在想
如果有一天
你們不在了
我想我還是會想回到這個地方
這裏承載了
我童年大多數印象深刻和快樂的回憶
有人一顆接著一顆喂我吃新鮮削好的馬蹄
很冷的冬天也要在陽台用冷水
刷牙洗臉
煙花炮竹煨蕃薯中秋吃月餅煲蠟
一整個下午蹲在角落
看牆上的螞蟻在爬
鳥鳴潮劇
燒柴煲水的味道
一個又一個聽著周杰倫的寒暑假
如果說我性格裡強烈的部分
是來自那邊
那這邊就是讓我學會善良和愛
形成性格裡柔軟的那部份